荒诞医学史

荒诞医学史

奥斯曼人吃黏土来预防瘟疫,维多利亚时代的绅士们坐在水银蒸汽浴室中治疗梅毒,古罗马的癫痫病患者喝角斗士的鲜血治病……

这些看似荒诞的疗法并不是玩笑,而是真实存在过的人类医学史。蒙昧无知的古老年代的确恐怖,但是虚假的医疗技术现在已经结束了吗?NO,更荒唐的做法可能还没出现呢!

吃土包治百病

食土的习俗由来已久,至少可以追溯到公元前500年。在地中海区域,希腊利姆诺斯岛上的居民,每年都会在一个特殊的日子,到一座特殊的山上,收集一种红色的医用黏土。之后,在政府官员的监督之下,这种黏土被清洗、提炼,滚成特定的厚度,再制成小块儿。之后,岛上的女祭司出场,她们一边祈福,一边用她们的印信盖在土块上(因此有了印土这个名字,就是盖印章的泥土的意思),然后再把它们批发给利姆诺斯岛上的药店,作为医药物资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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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各种用于印土的印章,将它们全都收集来吧

这种黏土从古时候就被当作解毒剂,因为它能够减缓消化系统对药物的吸收。它甚至有助于伤口的愈合。具有宗教意义的举动,则更是给这种黏土小药片增光添彩,特别的采集地点增强了它们的光环。于是,渐渐地,它们具有了包治百病的能力。其实,即便不经过女祭司的祝福,或者不是从利姆诺斯岛山中采集来的,黏土在一些特定的医学环境中也能发挥效用。

希波克拉底曾经指出吞服黏土药片的疗治效果,他所提到的黏土来自萨摩斯岛。迪奥斯克里德斯紧随其步伐,也推荐黏土做解毒剂、止血药和止泻药。而盖伦则专门去了利姆诺斯岛,亲眼观看印土的生产过程。他对这件事印象非常深刻,所以在公元前167年回罗马的时候带了2000片印土药片。

印土的传播随着古典世界的衰落而衰落,直到很久之后,才随着奥斯曼土耳其人的侵略步伐回到欧洲,再度出现。奥斯曼土耳其人深信来自亚美尼亚的一种特殊黏土可以治疗黑死病。严格地说,吞服亚美尼亚黏土对于抵御黑死病并没有什么效果。但是在某些特别的病例中,吃下某种神圣的或是特别的东西的安慰剂效应,可能确实有助于患者的痊愈。

土耳其人占领的地方在哪儿呢?有一片区域是斯特利加(相当于现今的波兰斯切戈姆)周边,也就是安德烈亚斯·波特霍尔德生活并做矿工的地方。

每个人都想被电一下

美国民众对电的热情也势不可当,各种各样的设备被发明出来,让电的便利惠及四方,其中包括电梳子(治疗秃头)、电胸衣(用于减肥)和电腰带(用于勃起功能障碍)。就如同美国苹果公司每次发布新手机时苹果专卖店外排起的长队一样,人们也都为了得到一台自我电疗的设备奋不顾身。新科技带来了刺激,而刺激为江湖郎中提供了肥沃的土壤。

1880年,一位斯科特医生向人们介绍了一种电发梳,这种梳子迅速在美国风靡起来。斯科特医生电发梳在把手上有一个磁化的铁棒,但并不是真的包含“电源”。它基本上是一把弱磁化梳,不过这么一说,广告就显得逊色多了。而斯科特是一个市场营销天才,他跟上了电疗的时尚,利用罕有人懂的现象,谋取了可观的收入。

斯科特在全美国的报纸上都打了广告,称他的梳子不仅能治疗秃头、头疼等人们意料之内的问题,而且还可以—— 这里真是毫无逻辑 —— 治疗跛脚、瘫痪和便秘等疾病。

斯科特在卖梳子的时候给出了一个警告,这个警告既保证了更高的销量,也为引发家庭矛盾提供了基础:“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多人共用一把梳子。只有总是由同一个人使用,它才能保持全效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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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不可思议的成功!”“一把漂亮的梳子!”

后来,斯科特把无电的电子帝国进一步扩张,推出了电胸衣。和他的发梳一样,斯科特“电”胸衣只是被微弱地磁化而已。广告中称这种胸衣是“不会破的”—— 一想到要强迫一个人的身体进入一件“不会破的”胸衣,就令人胆战心惊 —— 电胸衣能治疗各种风马牛不相及的疾病。如果持续穿着,胸衣还可以“提供自然法则所要求的‘生命力’,成为治疗各种极端肥胖或是瘦弱的平衡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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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罡之箱,让你充满正能量

直肠扩张器衰落后不久,一位心理学家用他关于“性爱能量”的迷人哲学影响了西方文化。他就是威廉·赖希博士,是后弗洛伊德时代涌现的第二波心理分析学家中的一人。他围绕宇宙生命力提出了一套复杂的理论,这种生命力被他称作“奥罡”,和针灸师所说的“气”或者《星球大战》爱好者口中的“原力”是一回事。赖希认为奥罡存在于一切有生命的物体之中,很多疾病的产生就是因为奥罡的流动受阻或流动的量不足。

那么获得和分享奥罡的最好方法是什么呢?性爱。因此,赖希强烈主张性解放,还把它与工人阶级革命的复杂哲学捆绑在一起。他认为性欲是一种必不可少的积极力量,但长期以来都被国家压制。

赖希的理论在守旧派中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然而,他在“二战”后美国逐渐兴起的反主流文化运动中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垮掉的一代”热情拥抱了他的想法,特别是他的箱子,他的奥罡之箱。赖希的奥罡研究所制造并销售“奥罡之箱”,也称“奥罡蓄能器”(仅供赞助人)。这大概就是一个大个的空箱子,你可以一次站或坐在里面几个小时。箱壁由有机材料层和无机材料层交替叠加,据说这样能增加箱子里奥罡的积累。你会感觉有点抑郁吗?精力不足吗?你只需要在奥罡之箱里坐上几个小时,恢复你的奥罡储备,然后就能活力满满了。这显然还是一种积累性爱能量(也就是提高奥罡水平)的绝佳方式,长时间坐在奥罡之箱里,让奥罡反射回身体里,能积累性欲。(hhhhhh这段操作我是看不懂的,也给我看乐了)

考虑到我们讨论的奥罡之箱实际上就是一个人可以坐进去的空箱子,它居然还流行了一段时间,这实在让人吃惊。甚至连爱因斯坦也被吸引尝试了一次,但仅仅进去片刻之后,他就对这箱子——以及赖希的理论——失去了耐心。《裸体午餐》的作者威廉·巴勒斯则是奥罡之箱的忠实信徒。他还为自己制造了一个奥罡之箱(严格来说,这是违规的,但巴勒斯根本不是遵守规定的人),并且会在里面待很久,把这当成缓解“毒品病”(海洛因戒断)症状的方法。对于这个目的,奥罡之箱可能真的有不错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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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勒斯甚至还把奥罡之箱介绍给了涅槃乐队的主唱科特·柯本,现在还有一张柯本在箱子里微笑挥手的照片在网上流传。柯本在1993年的时候提到这件事说,他在进去之前,让巴勒斯把箱子里的蜘蛛全杀死了。

最终,赖希声称有益健康的奥罡之箱引起了FDA的注意和愤怒,随即发布了联邦禁令,禁止奥罡之箱的买卖。赖希因继续跨州传播他的研究和产品而入狱,大部分关于奥罡的研究都被销毁。如今你要是想在一个奥罡之箱里坐坐的话,你可能要自己做一个了。别担心,网上能找到它的制造说明书。赖希时代遗留下来的古董奥罡之箱已经非常罕见,缅因州兰奇利的赖希博物馆就陈列着一个,如果你将来有机会去新英格兰地区旅行的话,可以在那里看到它。

以形补形,人脑补脑

从一个暴力致死的年轻男人身上取下他的大脑,连同脑膜、动脉、静脉、神经一同取下……放到石臼里捣成糊状,再向其中加入烈酒,直到酒把它们完全覆盖住……然后放在马粪中存放半年。

这是约翰·弗伦奇《蒸馏的艺术》(1651)一书中“人脑精髓”的配方。

这个配方——把一瓶大脑和酒的混合物“窖藏”在一堆温暖、不断分解的马粪中——只是利用大脑和头骨治疗癫痫的诸多尝试之一。食人医疗背后的逻辑大多来自顺势疗法“以形补形”的理论。所以人们一旦认为某种疾病源于人的头部,那大脑和颅骨就是治疗这种疾病的不二之选。很多人认为颅骨是特别重要的,比如佛兰德的让·巴普蒂斯特·凡·赫尔蒙特认为人死后“整个大脑会在颅骨中消耗融解”,颅骨因而“获得了这样的价值”。

从古希腊人使用死人的大脑做的药丸,到丹麦的克里斯蒂安四世据传用颅骨磨成的粉末治疗癫痫,都是用大脑本身做武器的。鉴于医生(正确地)猜测癫痫是由于大脑发病导致的,所以这种治疗方法有一定的道理。除了把颅骨制成粉末,颅骨表面的苔藓也会像刮姜根一样刮下入药,颅骨本身有时还被当作喝水的容器。像圣西奥杜尔或圣塞巴斯蒂安这些名人的颅骨甚至会被镶上白银外壳,用宝石加以点缀,如果能用这样的头骨喝酒,你的癫痫和发热可能会痊愈。

17—19世纪,英国乃至整个欧洲的药店中常有颅骨出售。死亡主题的药柜中如果没有一些颅骨苔藓,就太名不副实了。头盖骨暴露在空气中足够长的时间,就会长出松软幽绿的苔藓。据说,将这种苔藓塞在鼻孔里能阻止鼻血流出。不过,团起来的卫生纸也有这样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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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兰国王查理二世在17世纪就对化学有所涉猎。他从一位名叫乔纳森·戈达德的化学家那里购买了一种特殊的配方。这种长生不老药被称为“骷髅之魂”或“戈达德滴露”。在查理二世购买了这个配方之后,“国王滴露”的名字就传开了。这个配方是在一个玻璃容器中煮颅骨碎片,再经过大量的加工,所产生的蒸馏液便是万能灵药了,用来治疗痛风、心脏衰竭、肿胀和癫痫尤其有效。1686年,一位可怜的女士安妮·多默写道,每当感到焦虑、不安和无力时,她会“把‘国王滴露’搭配巧克力一起喝下”。谢谢这奇特的配方,但我们宁可只吃巧克力。

18世纪,医生还建议用人的颅骨所包含的灵魂来治疗昏厥、中风和神经紧张。“国王滴露”一直被使用到维多利亚时代,之后渐渐从药典中销声匿迹。毕竟,这个药方的声望看起来很不凑巧地缺少了很重要的一点东西。查理二世在临终之际用他的“国王滴露”治疗自己,然后,他死了。


尽管现代科学突飞猛进,人们对人体运作的秘密有了格外深入的认识,但我们依旧要对“灵丹妙药”保持警惕。下次碰到类似的骗局,你或许一眼就能识破了。